卷四 醉酹寒香酒一杯 9、生意经①-《十样锦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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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夏小满咳嗽一声,道:“不是邀功,是想问六爷,若我没给你做轮椅,而是外面有卖这个的,你听说了,会不会买来?这个方便不方便?百金你肯买不?千金呢?”

    “会。  ”年谅诚实的点了点头,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,如果有人给他这样一把能让他不时自己到外面透透风的椅子,就是卖一万两他也买。  只是……“虽是会买,然还是那句话,这等金贵之物,天下又几人用得起?买的少,又靠何牟利?”

    夏小满笑道:“这个轮椅本身成本——唔,造价——唔,我是说本钱。  本钱才多少银子?柏木什么价钱我不知道,这上面放的珠子啊玉石啊哪里产地我也不知道,他卖二百,咱就当本钱就是二百两来论,这样一把给你带来方便的椅子、做工又好又体面的椅子,我卖一千两,你肯不肯买?肯地是吧!那么。  我只要卖出去这一把,这连本带利就都回来了。  还哪里用得着天下人都来买?”

    年谅略一思索,点头道:“说地极是。  然到底是买者少,便是一把赚一千两,也是有限。  ”

    夏小满见他上道,不由高兴,满意的点点头,继续道:“那就卖更贵。  这凡是有用地东西。  卖多少钱都有人买。  这个本钱才二百两银子,若是换更高贵地木头——比如紫檀木的,上面嵌满夜明珠,本钱就往一千两里下,回头卖上几万两,肯定也会有金贵人来买就是了。  不怕你卖得贵,就怕你卖得不够贵,配不上金贵人地身份。  ”

    这是任何一个时代都通用的商业法则。  是任何一个穿越者都懂得的赚钱之道。  ——不求最好,但求最贵,卖的就是包装和噱头。  有良心的,包装和噱头之下卖的还算是有用的东西;若是空手套白狼纯心忽悠人,便是卖没使用价值地东西,敢卖这么高价钱。  也肯定有猎奇的人来买——好奇到底什么东西能卖这么贵。

    只是,这道理谁都知道,可执行起来却不那么容易,卖高价的东西,到底需要依托于一个强势的后台,一来需要雄厚的资本用以造势,再来也是需要在遇到挑刺儿找麻烦的家伙时,有人给撑腰。

    现下如果年谅来撑腰做这生意,她也能保证赚个盆满钵满。

    年谅皱眉道:“这等便算得是虚言诓骗于人吧?”

    夏小满不屑的一笑,反问他道:“旁的我不知道。  就京里望吉街年记点心铺子里地点心。  自家点心六爷想必也吃过吧,那一两二钱银子一匣子的上等酥蜜绵糕。  本钱才多少银子?若不算那匣子,也不算伙计们的工钱,纯那点子面、油、糖蜜又值多少银子?这种是商家惯用的伎俩,只不过咱们把它翻上几倍,放到那轮椅上罢了。  ”

    年谅想想那点心,净赚上一倍怕也是寻常,不由叹息,凡生意便是牟利,说诓骗,牟万两是,牟一钱亦是,不过五十步笑百步,然口中仍喃喃道:“无奸不商,果然无奸不商。  ”

    “商家靠的就是这点儿利活着么。  ”夏小满心里撇嘴,没有纳税人的钱,你们这些袭爵地王孙公子哥儿靠什么领薪水?不过她现在不是来和他掰扯广义、狭义道德的。

    她趁热打铁道:“其实这是两个方向,方才你只觉得二百两银子卖得贵,没人来卖,那咱还可以走另一条路子,做些寻常的,就像我给你做的那个,其实成本也没多少银子,卖几十两使得,卖十几两也使得,不过赚多赚少的事。  若再换些低廉的木料,几两银子也卖得,那就是寻常人家也能买得起了。  至于卖谁,不一定非要是摔断腿的啊,还有那种上了年纪本身就走不动路的。  谁家还没几位老人么!我说那种万八千两的卖给老王爷千岁啊,甚至宫里的老太妃啊哪位地,这种几两银子地,寻常百姓也能买了孝敬父母,对吧。  ”

    年谅频频点头。

    夏小满又道:“还有啊,还可以卖给那些当兵的,唔,我是说,兵卒,那些上了战场杀敌,不幸断肢地……”

    “满娘。  ”年谅低声喟叹,纠正她道:“沙场之上,若是断臂,许是能生还,若是断腿……怕就……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夏小满一怔,忙道:“是我弄错了。  ”

    她只记得一则新闻是某项高新技术被应用于给伤残老兵安假肢,所以才觉得退伍伤残士兵是一大类的轮椅消费人群,却忘了这个时代里,生命在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是可以随意被抛弃的——断臂许是还能打仗,断腿却是连仗都不能打了,自然是无价值的,被拾回来的可能性本来就极小,而在这种医疗条件下,能救治存活的可能性小之又小。

    “满娘……”他忽然打断她的思绪,略带探究地瞧着她。  缓缓道:“你怎生想到这些的?”

    夏小满的脑子瞬间死机。  刚才得意忘形了,近乎是在背诵她当初拟定的企划书了,该死,才和人家纪灵书说“过犹不及”,现下自己却忘了还有一个“言多必失”!

    好在她脑子重启还算快捷,应变能力也有提高,当下四平八稳道:“先前看到点心铺子的时候就想到一些。  那时候我回娘家么。  置办了些年货,一车米面都没有两匣子点心花的银子多。  这不就是商家赚的么。  ”然后。  她又补充道:“昨儿那位韩姨娘也说了一些。  ”

    年谅嗯了一声,沉默半晌,忽而又问道:“瓷器地事,那韩姨娘漏过什么口风?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这是跳跃性思维么,转得忒快了点儿吧,不过,不追究之前她多嘴就好。  夏小满立刻道:“没有。  席上上这瓷器的时候,韩姨娘只夸了几句,没旁地话。  ”

    年谅点点头,见她面上略带困惑——其实那是夏同学困惑他咋就能转移话题这么快,年同学则理解为她不懂为什么自己关注韩姨娘漏口风,便解释道:“不省得窦家打的什么主意,这瓷窑……窦家现在在玫州名头怕是比年家还响,当是用不上我什么。  ”

    夏小满同学认真的开始装死。  一言不发,低眉顺目只点头。

    年谅同学瞧她不语,兀自陷入自己的思路里。

    外放的缺儿当是三年一换的,不过本朝也有先例,做十年的也不算什么,父亲和五叔也都是在其官位多年。  朝中在官位上终老地也不是没有。  不知道这玫州知府是不是快换了……

    可惜了,因着此去玫州也是去养伤,又不是出仕,既是怠于应付官场人物,也是因有大姐夫在,自家身份敏感,不便与官场往来。  便是抱定不理会官场那套的,甚至这些个官员都未曾打探过底细,现下倒是束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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